2024年4月30日，周三正午，日头毒得能把地皮晒化。山羊村忙活一上午的老少爷们、婆姨孩子，都回家躲阴凉歇晌去了。

村长家院里，老伴正围着锅台忙乎午饭。村长出门方便，回来就瞅见自家门口石墩上坐着个大肚婆。这女人估摸三十上下，累得直喘粗气，时不时掏出手绢擦汗，模样生得俊俏，可那双大眼睛里，满是藏不住的惊恐。

“你找谁？”村长眯着眼，满脸怀疑地凑过去问。

女人被村长盯得发慌，低头小声说：“不找谁，路过这儿，实在走不动了，歇会儿就走。”

屋里的村长老伴听见动静，探出头一瞧，瞬间喜欢上了这女人，二话不说就把人拉进屋里，递上碗筷，热情招呼：“妹子，别客气，一块吃！”女人确实饿坏了，两大碗饭、一小盆黄瓜大葱，风卷残云般下了肚。

村长老伴好心劝道：“妹子，吃完赶紧赶路吧。天晚了翻不过前面那座山，听说林子里有熊瞎子。上个月有个猎手就遭了毒手。”

这话一出口，女人脸色煞白，扶着炕沿“扑通”跪下：“求求你们救救我！”

村长老伴慌忙搀起她：“怀着身子可别这么折腾！有啥难处尽管说！”

女人抹着眼泪，哽咽道：“老家遭了灾，男人又病死了。我从小没爹没娘，如今连个亲人都没了。想求你们给寻户人家，不嫌弃我肚里孩子就行。”

村长还在犹豫，老伴一拍大腿：“快去把二虎叫来！这小子倒省事，老婆孩子一步到位！”

要说这二虎，可是山羊村有名的穷光蛋。打小没了爹娘，哥嫂只顾自家，没人给他说媒。眼瞅快三十了，还打着光棍。可他人穷心善，见着这大肚子女人，立马动了心，欢欢喜喜领回家，又是端汤又是倒水，伺候得无微不至。直到女人顺利生下儿子，坐完月子，俩人才正式过日子。女人常跟二虎说：“等孩子大些，我给你生个胖小子。”二虎憨憨一笑：“不急，你的娃就是我的娃！”

刚开始，村里人还笑话二虎捡了个“二手媳妇”。日子一长，大伙儿都不吭声了。这女人太能干，又贤惠，谁家有事都主动帮忙。针线活更是一绝，剪鞋样、织毛衣手到擒来，还写得一手漂亮字。她养的鸡鸭成群，每天卖蛋的钱都不少，没几年，二虎家存折上的数字蹭蹭往上涨。村里人都眼馋，直夸二虎上辈子积了大德。

可女人心里藏着个大秘密，每次见着村长，就像耗子见了猫，浑身不自在。村长那眼神，总让她后背发凉。

这天，村里人都下地干活了。二虎心疼媳妇，不让她去，说哄孩子、喂鸡鸭就够累的。女人刚把孩子哄睡，喂完鸡鸭，就听见院外传来村长的喊声：“二虎家的，来村委会一趟，有点事问问你。”

女人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。磨蹭到村委会，屋里空荡荡的。她刚想转身走，里屋传来村长的声音，喊她进去。一进里屋，“咔嗒”一声，村长锁上了门。

“我的小宝贝，夜夜都想你！”村长嬉皮笑脸地扑上来，一把搂住女人。

女人拼命挣扎：“论辈分你都能当我叔了！”

“辈分顶个啥用！”村长手上越发使劲。

女人急红了眼，狠狠咬了村长一口。村长恼羞成怒，“啪”地扇了她一巴掌：“敬酒不吃吃罚酒！”说完，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报纸，指着上面的文章和照片。女人定睛一看，如遭雷击，浑身瘫软。

事后，村长得意忘形：“跟别人就是不一样！以后每周都得来陪我，不然……”

女人失魂落魄回到家，孩子还在睡觉，二虎也没回来。她蒙着被子，咬着嘴唇哭得撕心裂肺。她知道，该来的躲不掉，可舍不得嗷嗷待哺的孩子，更舍不得憨厚的二虎啊！

从那以后，村长总能找机会把女人叫到村委会。每次完事都威胁：“乖乖听话，你的命攥在我手里！”有回女人咬牙说：“我豁出去了！”村长却冷笑道：“别吓唬人！你舍得孩子？舍得二虎？”这话像把刀子，直直戳进女人心窝。

原来，女人曾是镇上的小学老师。丈夫是个赌鬼，输了钱就回家撒泼，抢钱偷物。那晚，输红了眼的丈夫竟把她抵给无赖当一个月老婆。女人又气又急，和丈夫扭打起来，一推之下，丈夫后脑勺撞上镰刀，当场没了命。为了肚里的孩子，她连夜逃命，却没想到，在这小山村里，还是被村长抓住了把柄。

纠结许久，女人拉着二虎说：“我求你件事。万一哪天我不在了，一定把孩子养大。”

二虎慌忙捂住她的嘴：“瞎说啥！不许咒自己！”

女人强挤出笑：“就说万一嘛，你得答应我。”

打那以后，女人像发了疯似的织毛衣、毛裤，给二虎和孩子织了满满一柜子。织完最后一针，她转身走进了派出所。

消息在村里炸开了锅。男人们直叹气：“苦命的女人！”女人们抹着眼泪：“犯傻啊，不说谁知道！”

二虎抱着孩子哭得昏天黑地，嗓子都喊哑了。没了女人，他感觉天塌了。

村委会里，村长呆坐在椅子上，默默掏出那张报纸，撕成碎片。纸片纷飞，就像他破碎的心思，落了一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