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间故事:男子四年没有回家,乞丐却告诉他:回家后千万不要吃饭
2025-08-22 00:26:08作者:燕子归青
民国十二年秋,保定府西大街的茶馆里飘着茉莉香片味儿。张德顺攥着半块硬得能砸死狗的玉米饼子,盯着檐角被雨淋得发亮的铜铃铛出神。他离家那会儿,这铜铃还是锃光瓦亮的新物件儿,如今都包了层铜锈。
"这位爷,赏口热乎的吧。"沙哑嗓音惊得他手一抖,饼子差点掉进青砖缝里。抬眼瞧见个老乞丐,褂子上的补丁摞补丁,活像在身上盖了座百衲衣庙。
张德顺摸出最后两枚铜子儿,老乞丐却把豁口碗往回一推:"我不要钱,要您记着句话——回家千万别吃饭,米缸里的白面馍馍,保不齐能要人命。"话音未落,人已经晃进雨幕里,拐杖点地的笃笃声混着雷声,倒像在打拍子。
捎信说媳妇病了,可这老乞丐的话像根鱼刺卡在嗓子眼。张德顺甩甩头,把饼子掰成碎屑喂给檐下的麻雀。四年没回家,家里指不定乱成啥样呢。
雨一停,他就往涿州赶。官道两旁的高粱地红得刺眼,像泼了满地的鸡血。路过破土地庙时,庙祝婆子正往香炉里插柳枝,见他经过,突然拽住他袖口:"后生,你印堂发黑,回家莫吃家中饭呐!"
张德顺心里直犯嘀咕,这俩素不相识的老家伙,怎么说的话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?他加快脚步,日头西斜时终于望见自家院墙。篱笆上爬的牵牛花倒还精神,就是门环上的铜狮子生了绿斑,活像长了层霉。
"当家的!"媳妇王氏从灶房奔出来,手里还攥着把炒菜的铲子。她瘦得眼窝都凹进去,粗布衣裳空荡荡晃悠,倒把张德顺看得鼻头发酸。
"怎么瘦成这样?"他伸手要接铲子,王氏却像被火燎了似的往回缩:"灶上煨着粥呢,我去给你盛。"灶膛里的火光映着她半边脸,忽明忽暗的,倒叫他想起老乞丐说的"米缸里的白面馍馍"。
饭桌上摆着金灿灿的玉米饼子,还有碗冒着热气的鸡蛋羹。张德顺刚要动筷,王氏突然按住他手腕:"当家的,先喝口汤。"这话像盆冰水浇下来,他想起茶馆老乞丐说"回家千万别吃饭",筷子在半空僵住。
"咋不吃啊?"王氏眼神乱瞟,左手死死攥着围裙边。张德顺瞥见她指甲缝里沾着白霜,像是生石灰。他装作没看见,端起汤碗抿了一口,咸得直皱眉,里头分明搁了过量的大盐粒子。

"这汤……"他刚要问,王氏突然打翻汤碗,褐色的汤汁在青砖地上蜿蜒,活像条死蛇。"我重新给你盛!"她慌慌张张去够汤罐,张德顺却瞧见罐底沉着层白色粉末,跟媳妇指甲缝里的一模一样。
夜半三更,张德顺假装打呼噜,听见王氏轻手轻脚下地。月光从窗棂缝里漏进来,正照见她从米缸底下摸出个纸包。他屏住呼吸,看那纸包里的白色粉末撒进明天要吃的面缸里,心里跟揣了只活兔子似的突突跳。
他蹑手蹑脚摸到窗根下,听见周掌柜在训王氏:"蠢货!让你下砒霜你下生石灰,这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见效?"王氏抽抽搭搭地说:"他毕竟是我男人……"
"呸!"周掌柜一巴掌拍在炕沿上,"别忘了你爹娘的棺材本还在我手里攥着!再不下狠手,明儿就把你妹妹卖到窑子里去!"
张德顺听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。这周掌柜平日里装得道貌岸然,背地里竟干这等勾当。他正要冲进去拼命,忽然想起老乞丐的话,硬生生忍住,猫腰往村西头跑。
村西头有座破土地庙,庙祝婆子正给香炉换新香灰。张德顺"扑通"跪下,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。婆子从香案底下摸出个油纸包:"这是真武大帝座前供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糯米,你回家撒在门槛上,是人是鬼自见分晓。"
他揣着糯米往家赶,半道遇见个算命瞎子。瞎子竹竿点地,嘴里念叨:"白虎拦路,青龙低头,施主家宅不宁啊。"张德顺正要细问,瞎子却突然攥住他手腕:"你身上有死人味!"
这话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。瞎子从褡裢里摸出枚铜钱,塞进他手里:"子时三刻,把铜钱扔进米缸,切记切记!"说完,人影一晃就没了,倒像是钻进地缝里去了。
张德顺回到家,王氏正在灶台前和面。他趁机把糯米撒在门槛里侧,又把铜钱塞进米缸夹层。夜里果然听见"吱呀"一声,门帘被风吹开条缝,月光下竟有道黑影在门槛外打转,就是跨不过那道线!

老郎中姓李,须发皆白,挎着个紫檀木药箱。他搭着王氏的脉搏,眉头越皱越紧:"夫人这脉象,像是中了慢性毒啊。"王氏闻言脸色煞白,李郎中却从药箱夹层抽出一本《本草纲目》,翻到某一页指着说:"看这'砒石'条目,症状与夫人分毫不差。"
张德顺把周掌柜下毒的事一说,李郎中沉吟半晌:"此事需从长计议。那厮既然敢用砒霜,必是有所依仗。你们且按兵不动,待老夫配副解毒的方子。"
当夜月黑风高,张德顺埋伏在柴房里。三更时分,窗棂"咔嗒"一响,周掌柜像条泥鳅似的钻进来。他径直走到米缸前,伸手就要摸铜钱。说时迟那时快,张德顺抄起顶门杠就砸。
周掌柜"哎哟"一声,脑袋上肿起个大包。他正要喊人,张德顺已经把铜钱拍在桌上:"周掌柜,你可知这是何物?"月光下,铜钱泛着青光,赫然是枚开元通宝,背面却刻着狰狞的饕餮纹。
"这是从你家祖坟里挖出来的镇墓钱吧?"张德顺冷笑,"你爹当年给大户人家当管家,监守自盗的事没少干。这铜钱上的饕餮纹,专克你们这种贪得无厌的恶鬼!"
周掌柜脸色惨白,豆大的汗珠往下滚。张德顺继续道:"你逼着王氏下毒,不过是想吞并我家田产。可你忘了,我爹临终前把地契藏在关公像底座下,你找破天也找不着!"
正说着,李郎中带着几个壮小伙闯进来,当场把周掌柜捆成个粽子。王氏这时才哭着说出实情:原来周掌柜拿她爹娘的坟地作要挟,逼她给丈夫下毒。那砒霜本是药铺里防老鼠的,被他偷梁换柱换了真家伙。
案子报到县衙,县太爷一拍惊堂木:"好个狼心狗肺的东西!来人呐,先打四十大板,再押进死牢!"周掌柜像条死狗似的被拖下去,衙役们还在他药铺里搜出半斤砒霜,足够毒死半村人。
事后李郎中告诉张德顺,那铜钱是他师门秘宝,能破一切邪祟。张德顺却想起老乞丐和庙祝婆子,还有那算命瞎子,总觉得这事透着蹊跷。他买了些香烛纸马去土地庙谢神,庙祝婆子正给新塑的泥胎披红。
"后生,你看这尊像是谁?"婆子指着新塑的判官像。张德顺定睛一看,那判官面容竟与老乞丐有七八分相似!他忙掏出铜钱要谢,婆子却摆摆手:"要谢就谢你媳妇,她这些日子天天来庙里磕头,膝盖都青了。"

张德顺回家路上,遇见个挎着竹篮的妇人。篮里装着新采的野菊,香气扑鼻。妇人冲他福了福:"张相公,多亏你机警,不然我家妹子可就遭殃了。"他这才认出,这是王氏远房表姐,当年就是她做媒说成的这桩亲事。
这事过后,张德顺把米缸换了新的,在缸底压了张黄符。王氏的病在李郎中调理下渐渐好转,小两口日子过得和和美美。只是每年清明,他们都要去土地庙烧纸,庙祝婆子总会端出两碗素面,面汤清亮亮的,能照见人影。
有天夜里,张德顺梦见老乞丐坐在门槛上啃鸡腿。他刚要道谢,老乞丐却把鸡骨头扔过来:"蠢材!要不是你媳妇天天去庙里哭求,判官老爷才懒得出手相救呢!"说完化作青烟散了,倒把张德顺吓出一身冷汗。
后来他听游方道士说,那周掌柜在牢里发了疯,天天说看见白胡子老头拿铁链锁他。有次衙役给他送饭,他突然抱着饭碗嚎啕大哭:"我不该下毒啊!那米缸里的白面馍馍,原是要给自己准备的!"
这话传到张德顺耳朵里,他正在田里插秧。日头毒辣辣的,他抹了把汗,忽然想起老乞丐的话。原来这世上的恶,就像田里的稗子,你不拔它,它就要挤死你的稻苗。可要是连根拔起,又怕伤了旁的好苗子。
他蹲在田埂上抽旱烟,看王氏提着竹篮来送饭。篮盖上盖着蓝花布,揭开是金黄的玉米饼子和腌黄瓜。张德顺掰了半块给媳妇,两人就着井水吃得香甜。远处青山如黛,白鹭掠过水面,倒映着天光云影,好一派太平景象。
这故事传开后,涿州地界多了句俗话:"宁信米缸有砒霜,莫信奸商口头诺。"茶馆说书先生添油加醋,说那张德顺是关公显圣,王氏是九天玄女转世。可老辈人都知道,哪有什么神仙鬼怪,不过是人心里的善念恶念在打架。就像那碗素面,清汤寡水里头,照见的全是人间烟火。